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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咨询师实录:女儿站上楼顶:“我想从这跳下去”,妈妈:“你觉得这好玩吗”

作者:雪青
发布时间:2021-12-02 18:29:50.0

人生各个节点有很多的选择都不是唯一的

亲子关系篇

原创 | 雪青

前情提要:
咨询室里厌学的孩子,其实也有担当!

原来有一种不能上学,是为了培训妈妈真正长大这个14岁的女孩,在休学的前一周还刚刚从领奖台上下来,她的小提琴演奏获得了某个机构组织的初中组一等奖。但突然就一日强似一日地不能上学了,从请假一天,到请假一周,再到拿着医院疑似院重度抑郁的诊断书完全办了休学。父母和老师都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心声是,即使一百个学生里有九十九个学生都不能上学了,她也应该是留在学校的那个百分之一。因为她实在太优秀了,她的学习学得一点都不苦大仇深,在同学羡慕嫉妒的眼神里简直就是玩的同时顺带学习了下,她才艺双全,是标准的德智体全面发展的阳光女孩。女孩在第一次来到咨询室时,就哭着告诉我那一纸医院诊断书是她的救命书,是她跪下哀求妈妈得来的。她说她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就那样重重地双膝一软跪在了妈妈面前,边哭边说:“妈妈,带我去住院吧,要不,我可能真的要死了。”当我听到这儿时,我的双眼是完全被涌出的泪水模糊了的。内心千万次对女孩求生的本能致以最心疼的敬意。

因为早在拿到这份最后的诊断书的半年之前,妈妈就在一位心理咨询师的建议下,悄悄带女儿看过医生的。妈妈当时对医生抑郁症的诊断全然否决,当再打开医生所开药物的说明书,一看上面陈列的那一条条有可能的副作用,就果断舍弃了那些小药片。妈妈开始带着女儿做各种能让人大汗淋漓的体育运动,妈妈全文打印下网上一些抑郁症患者放弃药物完全靠个人毅力战胜抑郁症的文章贴在了女儿床头。妈妈肯定地鼓励女儿:“别说你根本就不可能得抑郁症,即使真的是抑郁症,我们也完全能通过自己的力量战胜它。”实事似乎证明,妈妈的措施是有效的。因为不久之后,女儿放学回来就又成了那个有说有笑的开朗女孩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说不想去学校了。突然的崩溃出现在期中考试的英语考场上。女孩事后回忆说她当时感觉脑子“嗡”地一下,像被电流击穿了一样,然后就看到那些英语字母一个个像是活了一般在试卷上跳跃,她不能自抑地惊叫一声。这一声惊叫惊动了监考老师,监考老师招来班主任,班主任叫来家长,她被妈妈带回了家,两周后她就挣扎着跪在了妈妈脚边。女孩真的很聪慧,她的言语表达能力也非常好。她在咨询现场毫无保留地像写作文般条理清晰地给我讲了她优秀的外表下让人心疼的一系列故事。

她说从小学四年级起,她就一方面往家里拿各种奖状,一方面捉摸通过什么方式能没有痛苦地死掉,她就是觉得活得太累了,她觉得要时刻让所有大人们都开心太难了。虽然在咨询室里见过不止一个抑郁的未成年人,但每每听到这些还充满稚气的声音说:“活得太累了。”时,还是觉得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对成年人而言,太具有杀伤力了。我问她:“你都想过哪些方法呢?”女孩说:“吃药、跳河、跳楼、突然闯到马路中央让车撞,都想过。”我再问:“有试过吗?”虽然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但我能感觉到此时我的心脏是抽紧的。女孩老实地答:“试过,但太害怕,就又放弃了。”女孩曾在不同阶段,实施过不同的“赴死”计划。比如小学五年级时悄悄将家里药箱里认识的不认识的几十种药片混和在一起,但往嘴里送的最后一刻还是害怕了。初一上学期,曾一个人周末在河边默默坐了两个多小时,想象着自己跳下去的样子,同时敏锐感觉到不远处一个老爷爷一直悄悄观察着自己,终于在天逐渐暗下来的时候又起身回家了。刚升入初二不久,放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上了学校附近一个六层楼高的平台上,不断在手机上给爸爸妈妈老师同学写遗书,最后又都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而所有这些行为做了都不止一次。

我再问女孩:“所有这些,爸妈知道吗?”女孩回答:“知道,有些是事前告诉妈妈的,有些是事后告诉妈妈的,妈妈应该也会告诉爸爸吧。”女孩的爸爸在另一个城市工作,只有周末能回来,所以,多数时候家里只有母女俩人。我继续问:“那妈妈是什么反应呢?”女孩茫然地回答:“没反应。”我也茫然了:“没反应是什么意思?”女孩摸了一把眼泪说:“就是没有任何反应啊,或者应该说是很冷漠的反应。”我小心地再问:“能多说一点吗?比如,给我举一个例子。”女孩撕扯着手里的纸巾说:“比如,在上楼顶之前,我给妈妈发信息,说‘妈妈,我想从楼上跳下去’,妈妈过了一会给我回复‘你觉得这好玩吗?’。”“我告诉她‘我已上到楼顶了’,我妈妈回复‘你要这样我也没办法,腿长在你身上’,我就觉得妈妈好冷漠。”“我在微信上告诉妈妈,‘我把不同药片混在一起吞下去了’,妈妈给我回复,‘你多喝点水,也可以自己催吐把它们吐出来’。”我呆了一呆,感觉嗓子发干,试着问女孩:“是不是妈妈压根就认为你是在和她闹着玩,你们母女平时经常作恶作剧吗?”女孩茫然地看着自己前面的地板:“可能吧,可是我还给她发了一段让她多保重的语音,明明是边哭边说的。”我看着女孩,很是心疼地回应她:“你自己都难受得要活不下去了,还希望妈妈多保重,你很在意妈妈,是吧?”女孩点点头:“我觉得我做妈妈的女儿唯一的使命就是让妈妈开心,可妈妈这几年越来越难开心了。”

女孩这样的话语,我想我是懂得的。因为咨询室里不止一个孩子有这样的困境,而这些孩子往往都是以学业优秀见长。就一如当运动员成功超越所有对手,稳居冠军位置时,面临最艰难的挑战已不是如何守住冠军位置,而是如何一步步超越自己。所有以成绩优秀占据父母心田重要位置的孩子,总有一天拚尽全力都无法再更加优秀了。这时他们对父母哪怕是一闪而逝的失望眼神,都格外敏感,他们会充满自责愧疚。同时还有一个非常大的不安的回问是:“我考不到第一名了,爸爸妈妈还爱我吗?他们还在意我吗?”在这些既自责又不安的力量驱动下,一切对父母的各种“考验”就层出不穷了,随之整个家庭都会陷入了某种困顿的旋涡中。直觉或者过往的经验告诉我,女孩的妈妈一定是有故事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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